幾十年過去了,作者步入中年,他早已領教過各色各樣的女孩,也早已走過各色各樣的路。他成熟得足以用自己的身體覆蓋長長短短的女孩、足以用精神填平坑坑凹凹的人生。這時候他驀然想當年的「女孩蘇楊」,想起那條沒走完的路。這條路象根剌紮在心裡──紮了幾十年,現在他把它拔出來,感到痛楚。接著又把它更深地扎回去,感到更劇烈的痛楚。他責備自己:當年為什麼沒有走到頭啊!……這裡還隱含另外一種傷感的追問,沒有盡頭的路,難道我們就不走了嗎?這傷感也適合於所有的生命,比方說任何心靈早晚要停止跳動,那我們此刻就不跳了麼?
因而,女孩們,路們,都是人生過渡。走到後來,只覓得一縷情愫。靜夜獨坐,悵然回首,微醺之中隱隱做痛。作者泣血為絲,做了個繭,裹著大團人生。
我總覺得隱痛是各種痛楚中最傑出的痛楚,如同微醺是酒仙賜予我們的最傑出的醉意。中年人常常攀附在這個境界,眺望過眼浮雲,獨品個中三味。一般已不再期待,又不甘願沒有期待,於是摁著老橄欖般的那顆心,濃縮著萬千滋味,自己跟自己說話。
這小說斑斕多姿,作者不屑於擺弄常見的聰明,故事中時常透出智慧之光,書頁下裹著陣陣心跳。因此這小說絕對不小,我要是能寫出這樣的小說該多好啊。


